大侠N枝梅作品 无处可躲的年

大侠N枝梅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  无处可躲的年  作者：大侠N枝梅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     那一天（降央卓玛）


      牛年春节踏着稳稳地步伐如期而至，全然不顾疫情带来的纷扰，显示出牛儿的倔强和不屈。而我却因顾忌疫情期间各地层层加码的规定，而取消了外出躲年的计划。
       之前的春节，全家人团团圆圆，其乐融融。现在的春节，室内空空荡荡，凄凄凉凉。自从15年孩子离开后，我们便不再贴春联，也无心张灯结彩，更无法再做上一桌丰盛的团圆饭。团圆，已与我们无缘。
       既然选择在家，我们便按照习俗，在大年三十的上午请逝去的亲人回家团聚。为了不让妻子过于伤心，我独自一人去了孩子的墓地，接他回家。孩子的墓地离我家很近，骑电瓶车也就20分钟的路程，平时怕孩子孤独，我也会隔三差五去和孩子聊聊天，擦擦墓碑，送去一些他喜欢吃的零食。这块墓地之前是为我母亲选的，以便她老人家在百年之后有一个好的去处，哪曾想至今母亲身体依然健康，儿子却先入了这块墓地。为儿子立碑的时候，我们没有刻上孩子离开的日子，碑上只有他出生的日期，妻子说，这样儿子还会一直陪着我们，一直在长大。我们还不顾别人的建议，坚持在立碑人的位置刻上了我们的名字。他们说早逝的孩子是没有后人的，所以不能刻上名字，我们顾不上这些所谓的规矩了，因为所有的一切已经乱套了。之前我在其它墓地看到早逝的孩子墓碑上的确没有立碑人的名字。后来在儿子的墓碑旁又接连竖起了3个早逝孩子的墓碑，其中有一个也是独生子女，两个是有姐、妹的，在墓碑上立碑人处都刻上了父母和姐、妹的名字。刚到墓地，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，原来是儿子墓旁一个小儿子几岁早逝男孩的母亲在给他烧纸钱，她的女儿并没有陪同她一同前来。我默默地把孩子墓碑擦干净，告知他我来接他了。回去和我们一同过年。临走时，我和那位母亲打了个招呼，说了声节哀。哪知她停下哭声，竟说了一句：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说了，可怜我的儿子还这么小.......。我不再接话，转身离开了。有些人可以同情，因为有共同语言，有的人，没办法同情，因为你同情他，他拐回来又伤害你。
      把儿子接回家后，我告诉妻子准备几个孩子喜欢吃的菜，我提前把三双碗筷和酒杯摆好，虽然气氛沉闷，却也没有了恸哭，因为过去了5年，我们的泪水早已流干，留下的只有心头阵阵苍凉。看到妻子在厨房里手足无措的样子，我知道妻子再也做不出丰盛的饭菜，只好把现有的卤菜切了几盘，炒个素菜。我一手举着自己的杯子，一手举着儿子的杯子，和妻子的杯子碰在了一起，那一瞬间，仿佛我们又有了一个完整的家。我们静静地吃着菜，喝着酒，没有言语， 两张脸面无表情，房间里的电视机里时不时传出的欢度春节的音乐声。
       打开手机，群里是满屏的新年祝福和红包雨，朋友圈里呈现的是一桌桌丰盛的家宴，一张张幸福快乐的笑脸。为了平复心情，我们关闭了手机，打开电视，无心无肺的去看春晚，然而春晚里孩子给父母拜年的画面和一句“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”的广告语又深深刺痛了我们的心。
       春节，在于常人来讲是一年之中可以阖家团圆的日子，在于失独者来说，却是躲也躲不掉的“劫”！